羊大爷创始人蔡世红:熟客问为什么不涨价,其实我心里何尝没纠结过?

羊大爷创始人蔡世红:熟客问为什么不涨价,其实我心里何尝没纠结过?

策划丨王振宇   撰文丨孙祎

疫情爆发至今四个多月后,我第一次在电话里问起“羊大爷”蔡世红得知他当时的心情,他描述得云淡风轻,“没什么感觉,我经历过SARS,知道有些事要来的时候,你根本控制不了,急也没用。”

“羊大爷”蔡世红

1996年,从小就喜欢中国传统饮食文化的蔡世红在北京开了第一家“羊大爷涮肉”——一个面积200平米、只有6张桌子的小店。

至于为何叫“羊大爷”?蔡世红解释说:“北京话叫‘大爷’有无数种方式,音调不同,表示的意思也不一样。起名的时候我就想,如果做得好,得到了的认可,那人家就叫你就是尊称,如果做得不好,那可就是骂人了。”

24年间,羊大爷涮肉在全国开起了10多家门店,其中也包括位于疫情中心的武汉香港路店。

羊大爷武汉香港路店

蔡世红总说“开店是抱着玩的心态,不盲目追求利益最大化”,他现在的状态,和1996年开第一家店时一样“佛系”,谋时而动,顺势而为。

口述:蔡世红

地点:羊大爷动物园店

春节,正是吃涮羊肉的时候,也是羊大爷的销售旺季,营业额能达到平日的1.5倍,店里基本每天翻台不断,排队几十甚至上百桌是常态,所以我们每年春节都不放假。

节前,北京的5家店就早早的屯好了牛羊肉、蔬菜、豆制品和各类加工食材,囤货量足够维持到节后一个半月;武汉的分店也囤积了大量食材,保证了至少20天营业所需的库存。

1月中旬,大家似乎都还没有意识到这次疫情的严重性,武汉也是如此,但我们毕竟做餐饮的,这方面还是相对谨慎。有些包房为了热闹挤着十来个人,店员会尽量劝客人分开就餐;有时排队的人太多,甚至还要劝客人去其他餐厅用餐,也顾不上对流水的影响了。

武汉当地人习惯在餐厅吃年夜饭,所以武汉店腊月二十七到大年三十的预订基本都排满了,但1月20日大寒那天,钟南山教授在电视上说“病毒肯定人传人”,一下子,30多个退订电话打来,我们顿时感觉整个疫情的事态比预想的更严重,当时就决定暂停营业,还联系了做清洁消毒服务的公司来店里消杀。”

武汉店进行专业清洁消毒

由于这个决定十分仓促,武汉店囤积的大量食材不知如何处理,30多名员工们的轮休时间表被打乱,外地员工们返乡的行程也乱套了……帮员工解决回家的车票、机票是当务之急,但一直折腾到1月23日上午10点,武汉封城那天,还有两位原定返乡的员工滞留。

虽然远在疫情中心1100公里之外,但我也开始觉得不太对劲。大年三十晚上,北京店里的生意还不错,订了包间的客人都如约到店用餐,但到了初一,客人就明显减少,到了饭点儿每家店也就只有五六桌客人。加上电视里、网络上关于疫情的消息越来越多,大年初二,为了保险起见,我通知北京的全部门店停业,赶紧安排员工们回家,每个店只留几个人值班,一共只有十五六个员工留京。

那时,我还以为这次疫情会像当年的SARS一样,过一两个月就能控制住,店里的生意也会很快恢复正常。

事情并没有按我预想的方向发展,这次的疫情直接把整个餐饮行业拖进了“冬眠期”。

北京5家店的囤货,价值超过一百万,刚消化了不到20%就剩在了仓库里。当时没几个员工在北京,食材无处消化,时间一长就只能销毁处理,除了心疼还是心疼。

武汉店当时决定停业也是咬紧了牙关,光是退订的损失就不低于20万。歇业后,囤积的肉制品暂时存放在冷库里,仓库里的一些蔬菜、生鲜就发给了回家过年的员工。

仓库里的大批囤货

武汉封城后,看到网上说很多家庭购物不便,我们送了些菜给困难社区的困难家庭。再后来,封城的措施越来越严格,禁止车辆出行,出于保护员工和食品卫生安全的需要,只能忍痛把剩下的半个月存量的蔬菜生鲜、海鲜都扔掉了。

目前库管人员还在隔离,还无法计算出准确的损失数额,但根据年前采购的数据估算,武汉店囤货的损失至少也有30-50万了。

虽然也看到了不少餐厅为了自救开始卖菜、做外卖,但我斟酌再三,还是觉得算了,做外卖也好,去卖菜也好,都难免和人接触,太危险。我让北京的员工们乖乖待在宿舍,或者来餐厅,看看电视、打扫打扫卫生都行,安全是第一位的。武汉店也一样,两名员工在店里轮流值守,每天检查水电气安全,做点必要的虫鼠消杀工作。

所以对于在店里值守的员工,我们还是照常发放工资。没来上班的员工,就暂时没发放工资,不过员工们都表示“疫情当前,能够理解”,我觉得挺感动的。

疫情中心武汉店员工与股东聊天记录

但即便是这样,餐厅的开销依旧不小,截至3月底,北京的5家店,营业额的损失加上人员、租金成本,也得有三四百万了;而武汉店从一月中开始受到疫情影响,算上人员成本、租金等等,前后4个月估计要损失五百多万,因为就算乐观估计,武汉的餐饮业也可能要到5月后半才会逐步恢复。

我身边餐饮行业的朋友,大多都经历过17年前的SARS,都明白有些事情总会发生,既然躲不开,干脆就笑着面对。

最近这段宅家的时间里,年轻人在家“云逛街”“云蹦迪”,我们就在家组局“云吃饭”“云喝酒”。身边很多做餐饮的朋友都很难,不少人发信息问我“有兴趣接个店么?”也有朋友一开始会觉得委屈、想埋怨,但想了半天,最后连该埋怨谁都不知道……

大家一起聊聊天,慢慢的也就都想开了。这段时间对我来说成了个难得的“假期”,能踏实下来想想复工以后做些什么,还顺便研究了几款新菜,比如手打的虾丸、龙利鱼丸。

羊大爷研发的新菜品

我以前考虑过做火锅外卖,但由于当时没有解决火锅和火源的问题,就暂时搁置了。最近我开始重新琢磨,从外卖盒的设计怎么更有范儿、如何让外卖食材保持新鲜,到适合家用的火锅、火源能在哪里买到等等。现在,这些之前没机会想的事情都理清了,就决定等恢复营业之后,尽快把外卖做起来。

武汉店的两位股东跟我聊天时说,虽然餐厅不营业,但这段时间他们也没闲着。除了每天和值班员工电话沟通店里的日常维护,2月15日到3月20日期间,他们还当起了社区的志愿者,创建了社区团购群,通过电话统计社区独居老人的物资需求,帮助他们在线订购,等物资送达后,再帮老人们挨家挨户送到家门口。

他们都是武汉本地人,觉得在特殊时期,这种举手之劳是每个武汉人都在做的,很正常。

看到有人说疫情之后,“餐饮业会迎来报复性增长”,我不太喜欢这句话。说实话,我个人对此没有太多期待,因为对于大多数餐饮企业来说,夏季本来就是淡季。

眼看北京的疫情已趋于稳定,身边不少餐厅陆续开了堂食,我们也决定在4月6号先让动物园店尝试复工,但并没进行大肆宣传,毕竟眼前最重要的还是保证安全。

恢复营业第五天的羊大爷动物园店

动物园店离我家比较近,恢复堂食后,我基本每天都在店里,看看客人多不多、防疫措施做的到不到位。刚开业那天,我们在门口放了些准备给客人备用的口罩,有位路过的老人趁店员不注意,进来拿了几个就准备走,没想到正好让我们看见了,虽说怪尴尬的但还是让她拿走了,毕竟这时候,谁都不容易。

蔡世红每天都会到动物园店里看看

最近,有老客人问我们为什么不涨价,其实我心里何尝没纠结过?毕竟歇业这么久入不敷出,即便是现在开业了,也只是让损失减少,远谈不上扭亏为盈。

从动物园店恢复营业到4月中下旬,平均每天只有20桌左右的客人,不到8000的流水,客人最多的是4月11日(周六),来了31桌,流水12848元,但也仅仅是往年同期的百分之三十。

动物园店目前的客人依然不多

我记得11号那天晚上,有一对小两口来店里吃饭,但由于要隔桌就餐位置紧张,等了半个小时才吃上,还一直跟店员说“理解理解,也是为我们的安全着想”。没想到第二天(12号),他俩又来了,这次还带着女孩的父母一起,结果又没位置,但他们还是一句埋怨都没有,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坐在门口,边喝着店里送的酸梅汤边等位。

诚然,对餐厅来说,涨价是改善经营状况最直接的办法,但考虑到同样处于疫情之下的客人,看到他们脸上久违的期待和满足,我想,这个压力,我们来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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